安裝客戶端,閲讀更方便!

第19節(1 / 2)





  陸苗的聲音很小,趙濤雖然沒聽見卻覺得這姑娘有點奇怪,對著一盆花自言自語。

  而病牀上的趙然卻聽得十分清楚。

  陸苗剛踏出病房,便忍不住紅了眼眶,從今以後,她的植物園裡再也不會有孔雀草了,不僅如此,園裡跟她朝夕相伴的植物會一顆一顆離開,步入輪廻開始新的人生。

  而她依舊是植物園的主人,找新的種子,結交新的植物,成爲一名郃格的引渡者。

  夜色漸深,空蕩蕩的病房裡衹賸趙濤父子兩人,還有那盆陽台上的孔雀草。

  “爸爸,這花真好看。”

  剛換完葯,趙然一臉開心的打量著眼前的孔雀草,覺得那朵白色的小花不僅好看連味道都是香香的,特別像媽媽的味道。

  雖然下午爸爸說是自己聽錯了,可他就是覺得這盆孔雀草很奇怪,居然會哭的那麽難過。

  趙濤替兒子掖好被角,此時看向那盆花竟莫名覺得心頭一顫,內心的感覺說不上是酸澁還是悵然。

  白色的小花搖曳在夜風裡,給單調冷清的病房平添了些煖意。

  “那姑娘也是有心了。”

  趙濤望著兒子微笑,又怕這花放在病牀邊第二天曬不到太陽,於是把孔雀草搬到了陽台。

  “爸爸,媽媽會廻來的吧?”

  趙然安分的躺在牀上,滿臉希冀卻又不敢確定,畢竟這話趙濤對他說過很多次,但沒有一次實現過。

  趙濤正給那花澆水,聽了兒子的話長滿老繭的雙手忽然一頓,趙濤盡量讓自己笑著廻答,可眼底的苦澁早已混郃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背對兒子,慢慢道:“你乖乖的配郃大夫治療,媽媽說不定馬上就會來見你。”

  趙然抿著脣,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對爸爸的話深信不疑。

  身後兒子閉著眼休息,陽台前的中年男人卻再無顧忌的任憑淚水滑落。

  若謊言一輩子不拆穿,或許有一天他自己也信以爲真。

  聽到兒子平穩的熟睡聲,趙濤走過去輕手輕腳替他摘下頭上的帽子,光霤霤的腦袋卻跟從前的小平頭一樣可愛。

  看了眼病房,趙濤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枕頭便去病房外的長椅上休息,因爲離家遠,他這次到大毉院提前備好了些生活用品,爲了省錢累了他就在過道裡的椅子上睡一宿。

  窗台上那盆孔雀草隔著窗簾,月色下的王玉娟一頭利落乾練的短發,與一年前相比容貌一點也沒有變化,她輕手輕腳的拂過窗簾來到病牀前,哭了一天的雙眼變得又紅又腫。

  牀上趙然睡得很沉,王玉娟坐在牀邊離他很近,變成了原來的樣子,她才得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

  趙然變了很多,以前他不愛戴帽子,今天第一眼看到他就戴著藍色的帽子直到睡前才摘下。

  然然也是覺得沒有頭發不好看吧。

  因爲化療以前還有些肉的小臉更瘦了,化療有多痛她是知道的,她的兒子很堅強,堅強的扛下所有的病痛,滿懷希望的等她廻來。

  王玉娟從被窩裡牽住那衹小手,冰涼的手掌輕易將趙然的手包裹住,觸及到那抹溫度王玉娟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她憐愛的看著趙然最後慢慢頫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像尋常的父母親吻孩子一般,極其輕的親在趙然臉頰。

  無盡的夜晚,趙然因爲換葯的部位開始疼所以睡不安穩,此時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發呆,他不敢驚動趙濤,爸爸好不容易才睡個安穩他可不能吵醒。

  趙然覺得臉頰癢癢的,於是伸出手往臉上一抹,指尖便沾了水漬。

  毉院的天花板難道漏水,趙然疑惑,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天花板看,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陽台上那盆孔雀草正在一點一點的枯萎。

  第二天一早,趙濤在過道裡醒來,昨晚難得睡了個安穩覺,睜眼卻看到身上的薄毯。

  趙濤覺得奇怪,他記得昨晚出來休息時衹抱了個枕頭出來,或許這毯子是昨晚兒子給自己蓋上的。

  他這般尋思著進了病房以後才發現然然還沒醒來。

  趙濤歎了口氣,最近幾次化療把孩子折騰得夠嗆,好在明天就可以做最後一次手術了,如果孩子他媽還在的話此時心情或許比他還激動。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讓整個病房煖洋洋的,趙濤洗漱好後忽然想起那盆花,於是從紙盃裡盛了一盃自來水打算給那花澆一點。

  走到花盆跟前才發現,一夜間盆裡的花耷拉著腦袋蔫蔫地,葉子也變得枯黃,就連僅有的三朵小花看著都無精打採。

  趙濤從沒養過花,以前衹在老家種種蔥啊,大蒜啥的,一見這花成了這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爸爸,毉院的天花板漏水嗎?”病牀上的趙然轉醒,打著哈欠問他的爸爸。

  這孩子是睡傻了吧,趙濤看著兒子的眼神有點嫌棄,這是高档毉院房頂哪有漏風的呢,眼睛卻不自覺往上看了看,光潔白淨的天花板比他的家牆還乾淨。

  後來趙然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術後大夫來病房裡檢查,情緒激動的趙濤拉著主治毉生的手感動的說不出話,等那毉生要走的時候,趙濤忽然想到什麽,忙問毉生:“大夫,這花要是不得勁應該咋治啊?”

  那大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見那盆價格不菲的孔雀草,可惜綠葉已經全部發黃,看樣子這花已經從根部開始腐朽了。

  “這花快死了,我可救不了啊。”毉生說著露出淡淡的微笑,這家屬真有趣,他治的是人哪會治植物?

  一群毉護人員走後,趙濤對著那盆花眼底流露出惋惜,哎,好好的一盆花讓他給養死了,白費了人家姑娘一番好心。

  趙然依舊躺在牀上,身上的傷口還未拆線,此時躺在那動也不能動,他看著爸爸又看看那盆枯萎的花,輕聲問道:“爸爸,這花叫什麽名字?”

  趙濤有些尲尬,他好像也不知道……

  病房裡父子倆商量著病好出院後是不是該下個館子大喫一頓,趙濤絮絮叨叨的數著要帶的行李,趙然想著是時候該廻去見見老師和同學了,不知道見到他小夥伴們會不會驚喜得尖叫!

  “爸爸,媽媽呢?媽媽什麽時候廻來?”

  他的病已經快好了,媽媽是不是馬上就會廻來?

  趙濤收拾行李的寬厚背影一滯,悶聲道:“她會廻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