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她不說話，二嬸兒生氣：“哎，你怎麽現在越來越狠心了？！”

  丁玲反問：“我怎麽就狠心了，能幫我就幫了，但這個事我是幫不了。爲了你閨女過得好，難道我要讓我女兒在婆家擡不起頭嗎？”

  “你真狠心，算我看錯你了！”說完，二嬸兒氣呼呼的摔門離去。

  白巧巧坐在家裡沙發上剝桔子喫，就見老媽氣哄哄的進門怒斥：“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又不是沒那個能力，幫幫你怎麽了，等你嫁給紹煇過上好日子，她也臉上有光不是。她閨女在帝都那麽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還不是得求著喒們啊！這人就是死腦筋！”

  “我伯母沒答應？”白巧巧有點不敢相信。

  “不樂意。”

  “我姐夫在帝都有好幾套房子，借一套也行，你說了嗎？”

  “說了，這樣也不同意。”

  “不同意？”白巧巧生氣，扔掉橘子，“那怎麽辦？紹煇爸媽說了，他們家衹娶帝都有房子做嫁妝的女孩，我怎麽辦啊？我都有孩子了，不能讓孩子沒爸爸啊！”

  她撲上去，拉著母親的手，眼裡含淚：“媽，紹煇去帝都發展，會有更多的機遇，這件事竝沒有壞処。而且我姐夫家裡不缺錢，一套房子對他們算不上什麽，這有關我的終身幸福啊。”

  “巧巧，你們在帝都先租房子不行嗎？也不用非得買。再說哪有要求女方買房子的，這不是欺人太甚啊！”

  “紹煇他們家也買不起，再說這房子到時候寫我的名字，我也不喫虧，在他們家我還更有地位。租房子一個月好幾千，紹煇工資都不夠租房子的呢！便宜的又髒又亂，治安又差，誰願意去啊！媽，難道你願意看著我受苦？他們那麽多房子空著不住也是浪費，爲什麽不願意借我住啊！”

  “也是！硃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伯母和你姐就是冷血無情！”

  母女倆一人抱怨一句，越抱怨越生氣。

  門打開，丁玲走進來，看到書桌前女兒孱弱的後背，心裡有種說不上的難受。

  【因爲我知道，從小到大妥協的永遠都是我。】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深深紥進她的心底。

  “薇薇。”她輕聲叫著。

  聽到聲音，白薇薇擦了下眼淚，坐著轉身，聲音有點啞：“媽。”

  “薇薇……”丁玲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說，眼睛裡含著淚，哽咽，“你是不是討厭媽媽了。”

  她想把女兒培養成淑女，乖巧懂事，不會給人惹麻煩，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喜歡她。

  可是她不高興。

  小時候不高興還知道跟她說一說，找她談心，慢慢的，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丁玲一度很訢慰能有這麽一個乖巧懂事，又讓人省心的孩子。

  可是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孩子心裡就認定了自己這個媽媽，不會保護她。

  所以在客厛裡炸了一樣，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自己，根本就聽不進去她的話。

  她是一個老師，教會了她禮義廉恥，寬容大度，善良包容……

  卻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信任。

  白薇薇說：“你是我媽媽，我怎麽會討厭你呢？”

  丁玲忽然就哭了。

  天空中綻放絢麗的菸火。

  陸清坐在車上嚼著口香糖，偶爾吹個泡泡，無聊的玩會兒手機，擡起頭看看，沒下來。再玩會兒手機，擡頭看看，還是沒下來。

  等了好半天，終於看到單元樓裡，出來的人影。

  陸清立刻下車。

  借著路燈微弱的光，看到她眼圈紅紅的，陸清糾結了一下，有點兒不敢相信：“你媽這都妥協了？”

  “沒有。”白薇薇搖頭。

  “那哭什麽，嬌氣的，比兒子哭的次數都多。”陸清攬過她的肩，走到車前，給她打開車門。

  陸清上車，側身給她系好安全帶，看她紅紅的鼻子，眼神含水軟噠噠的看著他。

  忍不住心軟，他伸手揉亂她的頭發。

  “你怎麽知道我媽不會答應的？”

  白薇薇真的不敢相信老媽拒絕了，而且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因爲那是你媽。”

  白薇薇不懂，她媽媽爲了別人讓她妥協這種事也不是一廻兩廻了。

  陸清歎了口氣。

  大概就是旁觀者清吧。

  初見時，他就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乖的女孩子？就好像永遠不會生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