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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么一秒,可蒋云书仍然看清了白糖眼里全是要溢出来的惊恐。

  他沉默了。

  在安静中,白糖攥着布料的手越发用力,那一小截露出来的脖颈好像变得更苍白了。

  半晌,蒋云书打破了这个僵局,说道:对不起,如你所见,我失忆了,所以不知道以前具体对你做了什么,但我会尽力弥补,可间隙已经在了,如果你想

  他对白糖的举动那么恶劣,白糖绝对很憎恨自己,那么离婚应该是白糖最想要的结果。

  我们可以离婚。 蒋云书平静地说,我会用尽全力补偿你,无论是财产抑或是

  不要!白糖 噗通 一声膝盖着地跪在了地上,屁股抵着脚后跟,不顾伤口,小心翼翼地抓着蒋云书的裤脚,仰着头,脸上全是乞求,先生、先生我错了,我不要离婚 我会、我会改的 求您了,求您我会改的

  蒋云书着实是震惊了,心吓得一颤就要把白糖扶起来,可白糖不愿,嘴里只来来回回那几句:错了,先生我错了 不要离婚。

  不离婚, 蒋云书怕伤口裂开,只能先答应,他把白糖抱回到沙发上,连抽了三四张纸,解释道,我没说要离,决定权在你,只是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

  眼见白糖膝盖一弯又要跪,蒋云书压下内心的疑惑,立刻改口:我们不离。

  谢谢先生 白糖颤着声音说,手里的纸却没敢用。

  擦擦眼泪。 蒋云书提醒道。

  白糖这才用纸巾碰了碰脸。

  真的对不起, 蒋云书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语气认真,但之前我对你做过那些不好的事,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其实蒋云书对白糖的感情很简单。

  第一,他是个医生。

  第二,他现在是 蒋云苏,白糖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会尽力去负责,去弥补原主犯下的错。

  第三,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从心底上不忍心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变成这副病态模样,并且,他有余力也有足够多的钱财去伸出援手。

  最后一点,白糖长得太像他的病人周安了,那个小男孩 蒋云书垂眼看着白糖的头发,估计活不过一年了。

  周安从县医院转来市医院的时候才 13 岁,蒋云书是他的主治医生。

  小男孩一双笑眼,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见到蒋云书来查房,就会露出一个笑容:蒋医生,你来啦。

  这么乐观温柔的周安却每天都要忍受骨癌带给他的剧痛,冷汗浸湿了病服,连白床单都会洇出一个清瘦的身形。

  周安蜷缩在病床上,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见到蒋云书,他虚弱地伸出手,抓住白大褂的一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了笑:蒋医生,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 蒋云书用纸巾轻轻擦着周安额头的汗,小安好厉害。

  周安 14 岁的时候,长期的化疗带走了他一头漂亮的黑发,可病痛无情,骨癌持续恶化,继头发后,让周安失去了左腿,但这还不够,截肢并没有让这个小男孩捡回一条命。

  在蒋云书死之前,周安刚过完 15 岁的生日,第二天例行检查却发现肿瘤转移到了肺部。

  蒋云书作为肿瘤科的医生,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见过太多太多的生死,但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心疼,心疼到什么地步呢。

  他陪着奶奶去寺庙时,鬼使神差地帮周安也求了一个平安符。

  这是为什么蒋云书第一次见到白糖会先问有没有病史,是蒋云书听到白糖 21 岁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一片空白的蒋云书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却快速地信任了白糖,因为他先入为主地断定,有着和周安相似外貌的白糖不会伤害他。

  周安在那个世界已经过得够痛苦了,因为他的无能,他甚至没法留住那个小男孩的生命。

  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 蒋云书暗地里握紧了拳头,虽然不知道白糖为何不愿离婚,但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么他一定会守护好他。

  第7章 不要急,慢慢来。

  啪!

  一个成年alpha的力道直接把站在台阶上的omega扇了下来跌在沙发旁,醉醺醺的alpha指着白糖骂:本来在外边见到那些阿谀奉承的笑就够倒胃口了,结果回到家来还要看到你那张虚假的脸!

  白糖半趴在地上,头晕眼花,耳朵嗡嗡叫着,嘴角撕裂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流着血,颤颤巍巍地想把自己撑起来,却跌了回去,嗑到了下巴。

  蒋云苏浑身酒味,越说越气,走下来抓住白糖的头发往上扯,又扇了一巴掌。

  白糖惨叫一声,被打得眼前一黑,他脸侧在一边,像废弃了的残破娃娃,力道之大让他觉得自己的耳膜被打穿了,脑子一阵一阵地发着麻,半点抵抗都做不了。

  妈的臭婊子!要是没有我你哪能过得那么好! 蒋云苏还不解气,把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狠狠甩在地上,一下下地踹着白糖柔软的腹部。

  肚子剧烈的痛意使得白糖游离的神智清醒了一瞬,他啜泣着把自己蜷起来,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虚弱地呜咽:先生 唔!先生我错了,别打了

  小声的求饶在蒋云苏粗重的呼吸面前显得多么无力,肉体碰撞的闷哼声,omega 呼救的呻吟被咬碎了吞回肚子里,因为他知道,没谁能帮他,他太知道了。

  白糖哪里都在疼,前几天刚好的手臂又要变得青紫,在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中,他的求生意识前所未有地强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忍着痛跌跌撞撞地撑起身子往楼上跑。

  alpha 才懒得追,靠在沙发上呼出一口酒气,嚣张地说:跑啊?再跑就离婚怎么样?

  白糖的脚步蓦然顿住了。

  蒋云苏笑得更猖狂了,怎么?看来你也知道离了我只会比现在惨得多吧?

  白糖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的眼泪混着血往下坠。

  过来跪着, 蒋云苏愉悦极了,音调上扬,求我打你。

  蒋云苏果然没失忆,白糖脸色惨白,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用离婚威胁他的手段一点都没变。

  之所以撒谎说自己失忆,只是整蛊他的一个新玩法吧,想看他无措愚蠢的样子,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说不定在想:这臭婊子傻起来的样子还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