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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1 / 2)





  三眼环轮法印精光爆发,与巴蛇鏖战的三腿玉蟾陡然变化,两只三头巨鹰瞬间织就,巨大的鹰爪撕向巴蛇,愈发惨烈非常。

  戚九几人毫无插手余地,仅能被双方幻兽厮杀连连的盛况惊骇无禺,山摧地裂,恍如地狱临世,人间惨祸。

  极烈极浓的熟悉香气随着巴蛇疯狂的绞纽,自地表徐徐蒸腾,攀升。

  在紫衣汉子坠地的方向深处,冥冥中织起一道烟黄色的幕帐。

  这幕帐完全不属于夜极幻印中的幽蓝色幻丝编织,仿佛软软漫漫的烟雾,东攀西援,悄无声息地将整片墓地笼罩起来,而戚九等人亦在包围圈之内。

  待戚九有所觉察时,丈高的幻彧一半即成。

  那该死的蓝阶筑幻师,先以幻兽做饵,欲将所有人悄悄困顿于幻彧之中。

  必是银碎作怪!

  戚九首先想到此物,风中一把扯住上官伊吹的袖子,完全来不及解释,只道:我去去就来!转身奔走。

  他不是吓尿了吧!东佛嘶嘶低笑,被谢墩云一脚登在腰眼,险些摔个狗吃屎。

  不对!上官伊吹回味戚九的神情复杂,有惊有骇,隐隐觉得情况极不正常。

  一般的蓝阶筑幻师即使造幻能力渐强,也绝不可能编织出任何与轲摩鸠相对抗的幻兽。

  不由道,轲摩鸠,你唤回一只三头巨鹰,我上天瞧瞧!又对谢墩云几人道,你们都去辅助戚九,他一定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三头巨鹰长啸汇聚山林,上官伊吹与轲摩鸠双双援臂高攀,随风而去。

  谢墩云早摩拳擦掌,领着余下人等一并追去。

  越是靠近紫袍筑幻师所在,香味弥郁,幻丝弥粗,戚九心里大叫该死,旁人都可以粗心大意,偏他最不应该的。

  肩头被人一拍,是笑眯眯追来的谢墩云,他追得辛苦,气喘如牛道,小九你也跑得忒快了,追得哥关节痹症都快复发了。

  彣苏苏脚力欠佳,东佛留着等她。

  谢墩云可不能让小弟孤身犯险,沿途紧紧相随,他看戚九目光如炬,一路凝向近处,飞沙弥漫中的紫袍筑幻师身形清晰,即将触手可及。

  筑幻师的背部明显透出滚滚熊烟,与右掌心的蓝丝各表千秋,各行各道,竟互不干扰。

  果然是寄生了银碎所致!

  戚九趁风一步,步步含怒,手心内的蝶骨翼刀展作银芒,抬手瞄准蓝阶筑幻师的右手腕。

  你俩停步!一股疏冷的风影蹬空翻来,清云过顶,在戚九与谢墩云的肩头肃然一踢,当即将两个楞头踢翻在地。

  这个蓝阶筑幻师身周一定布结,只一靠近,便会编织巨幻来倾袭你俩。疏风旋身缓缓坠地,冷峭一语道破天机。

  谢墩云躺在地上,吼道,白疯子,你他妈的不玩极玄子,就又开始踹老子了?!不知怎么,反而笑了起来。

  白式浅并不接他的话,冷漠道,让我先试试他再说!

  手中银伞旋如扶摇,伞面的白纸满载星辉,衍作无数道华白的光丝,光丝凝汇又作一柄灼灼的刀,随着伞翼挥舞,一刀劈斩向蓝阶筑幻师方向。

  刀锋白如流光疾胜飞星,千帆过境处,一掀汪洋。

  谢墩云单掌按地跃起,反手拔出步卅狂刀,半空横竖两批,交叉的刀气自他力可拔山的强大劲力下发挥至极限,犹如两头忠诚猎豹左右护在白光。

  果不其然,砰砰砰三刀轻重缓急,全部砍在近贴蓝阶筑幻师十步之距的幻结外。

  幻结被瞬间砍得支离破碎,立于中心之地的蓝阶筑幻师终于睇来一眼。

  他的五官粗狂,与浑身隆突的肌肉一般充满野性的力量,厚厚的嘴唇吐出一句话来。

  鲤锦门的,都去死吧!

  右掌的夜极幻印,顷刻间从一条巴蛇转眼翻倍,四条狂躁的巨蛇像发了疯症,一齐反击两只三头巨鹰的缠斗,恨不能连人带鹰一并活剥生吞。

  而他背后的银碎更为乖张,编织的幻彧越来越高,越来越结实,简直像即将闭合的海蚌,天地间余留的缝隙渐渐消退,转瞬即成。

  他根本是不要命的!就是想杀鲤锦门的人而已!

  第五条巴蛇幻兽并不参与天空鏖战,吐着血红的信子,盘缠于幻彧内壁,姿态恐怖地从头顶,游滑向戚九三人。

  谢墩云与及时赶来的东佛,彣苏苏一同取出各自兵器,纷纷扑向最危险的巴蛇去,很快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唯有刀风成行,霹雳爆作。

  戚九的脑子忽然停止不前,眼睁睁瞧着人间一片狼藉。

  光浴火中,血肉横飞。

  令他冥冥中胆怯而又深深厌烦。

  不错,是深入骨髓的厌烦。

  他一直觉得自己仅是晕血。

  熟知,他竟是彻头彻尾,入骨入髓的厌烦罢了。以至于此刻,他的脑子都不甘愿转动一转。

  眼底,幽蓝色的幻丝与赤黄色的相互钩叠,交错,缠绕,最终蓝阶筑幻师的掌心法印,从天堂鸟渐渐转化为青玉骢,投射而出的幻丝,亦由深蓝色转淡,华丽蜕变成青色。

  白式浅仿佛一眼看穿,大惊失色道,不好,他要升阶了!

  蓝阶筑幻师在银碎的助力下,提升为青阶!

  白式浅似乎是推了戚九一下,他完全变成了死人一般,无声无息。

  九鼎一丝,刻不容缓。

  白式浅仅得撑伞跃向筑幻师的方向,他可以肆意遁形,偷袭是最十拿九稳的办法。

  怎知,虚空里突然传来一阵玉屏笛的轻灵魔音,是上官伊吹。

  许是瞧见戚九几人被巴蛇幻兽围击,不由自主取出可以破幻的玉屏笛,他大概也是不顾死活了,承载自己与轲摩鸠的两只巨鹰与巴蛇先后被笛音撕裂,而他与轲摩鸠亦从高空陨石坠落,毫无生还的可能。

  然而,萧瑟籁籁的笛音依旧亢奋至极,足以破坏一切幻丝织就的兽物。

  包括人的耳膜。

  地上奋战几人纷纷丢盔弃甲,痛苦万分得遮住双耳,伏地打滚。

  白式浅强忍着脑颅被撕碎的瞬间,拼死靠近完成升阶的筑幻师,鼻腔内滚出汹涌的血流,将他的衣襟染红。

  举伞一跃而下,戴有护膝藤甲的一端重重磕在筑幻师的额头。

  筑幻师身形摇晃,自口鼻内顿时喷出血泉来,翻手一掌贯在白式浅胸口,将人震出丈米开外。

  而他的意志则犹为坚定,捂紧双耳后,背后的银碎愈发骁狂。

  被笛音撕碎的巴蛇又重新复活,在撕碎与重合后反反复复,直到巨大的蛇口扑向孤零零的戚九面前。

  谢墩云捂着耳朵大喊:小九,跑跑跑!

  在戚九耳中,俨然变了无声。

  熟悉的人在极度的苦痛中扭曲,挣扎,抵死翻滚,狰狞的面孔里,传递着濒临死亡的惧怕和抗拒。

  死亡

  他看着上官伊吹惊如鸿羽的翩翩身姿,玉屏笛音寥寥断绝,红衣鲤骨,于肃杀的风气中坠入血尘,竟如初见般美艳绝伦。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句话,如咒,如魔,如泣,如诉。

  你舍得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