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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1 / 2)





  郑望顺一双手紧握着椅子扶手,吱咯作响,眼里全是怒火,欺人太甚。

  漆正杰读完偷偷看了他爹一眼,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爹要他写这样的和离书,这根本就是休书了,郑家人根本不会同意签,到时候还得再重写一份,漆汇信笑眯眯的坐在那,不置一词。

  漆家人却是满意的,漆有丰直接说道:那就劳正杰你再抄卷两份。

  啪!

  郑望顺一拍椅子站了起来,狠狠道:漆有丰,你别太过分。

  漆全民呵呵道:郑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爹哪里过分了,这和离书上可是句句属实。

  郑望顺眼神阴测侧的看着他:这和离书,我郑家是不会签的,既然漆家是这个态度,那这件事也没有谈的必要了。说完,郑望顺就往屋外走。

  郑叔好走,漆有民提高声音道:到时候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时候,可别回来哭着求着要签这和离书。

  郑望顺脸上的表情瞬间多变,愤怒、紧张、痛苦、抱怨、悔恨、不安等等,所有的情绪在他脸上来回转换,到最后只剩下恨意。

  郑家宝心惊胆战的站在郑望顺身边,甚至一丝风吹草动就吓的他后退了一步。实在是郑望顺现在的表情太过恐怖。

  漆有民却不在意,幽幽道:若是签了这和离书,我们两家从此一刀两断,我们漆家自然也不会闲得去找一个跟我们毫无关系的人麻烦不是?

  郑望顺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终究还是没有走。

  漆正杰看这情况,重新坐下开始抄另外两份,心里暗暗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有得学。签完和离书,一式三份,漆家,郑家,衙门。

  郑家那份直接被郑望顺揉成了一团,然后带着郑家宝愤然离去,不过现在的漆家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了,他们在庆祝漆媛恢复了自由身,脱离了苦海。

  漆媛拿着和离书,直接扑到了李小娥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在场的人心都快碎了。

  郑文昊直接跑了过去,抱着漆媛,抚摸着他的头发,学着大人笨拙的安慰她。

  漆有丰撇过头去,偷偷抹了抹眼角,坐在一旁的郑晋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是老头子对不起你们。

  郑晋洪说的是他给郑家宝和漆媛保媒的事,但是漆有丰知道,就算没有他保这个媒,当初深陷其中的漆媛也还是会选择嫁给郑家宝,是他们把女儿养的太单纯,被人哄骗了几句就觉得遇到的命中人,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郑晋洪撑着拐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时间不早啦,老头子应该回去了。

  漆全乐一听连忙上前道:三爷爷稍等,还有个事需要麻烦一下您。

  郑晋洪眯着眼睛,根本看不清人:何事?

  漆全乐:我四叔家小弟漆越,想收文昊为徒传授木匠手艺,请您做个见证。

  漆全乐说出这话时,漆有丰不由暗暗点头,这确实是将文昊就在漆家最好的方法,拜师之后衣食住行皆在师家,天地君师亲,若是文昊拜了小越为师,以后就不必担心郑家拿文昊要挟媛儿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跟之前的世界最大的区别,之前的世界血缘最大,这个世界师父最大。

  因为这是一个文化无价、知识无价的时代。

  有很多的人一辈子都是浑浑噩噩的,从出生到死亡一辈子都在地里,他们认为这样的人愚昧不开化,是下等民,即使投胎转世也只会是下等民。

  但是一旦有人点拨,就可以挣脱枷锁晋升为人上人,这个晋升的途径就是学习。

  这个世界的文化掌握在极少数的人手里,就像漆有壮的武艺,彭铁匠的打铁技能以及漆越的木工手艺。

  这些就是他们最大的财富,和受人尊敬的根本,而别的人若是想要学到这些,要么是这些人的亲人,要么就拜他们为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随便说说的,师父将他一身的本事就给徒弟,就相当于把徒弟从愚昧的下层拉到了上层,给了他一个通天梯,从此变成人上人。

  所以对于徒弟来说,师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甚至比生身父母更重要,因为生身父母只是给了他一个皮囊,但是生生世世都是下等人,而师父却给这个皮囊注入了灵魂,这辈子变成上等人,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是上等人。

  因此这个地方拜师极为苛刻,行拜师礼,需要一位推荐者,两位及以上的有名望的长者见证,办拜师宴,去衙门留档,记录师徒关系,徒弟犯罪不连累师父,师父犯罪徒弟连坐。

  今后若是徒弟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可能会被除名,一身所学不可再用,甚至会被判死刑。

  若是师父做了对不起徒弟的事情,对不起,没有这样的事情,师父永远是对的。

  漆越对此无力吐槽,让他想到了在以前的世界曾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到这里换成了天下无不是的师父。

  他觉得这一套,就是那些上位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忽悠人的一套,就跟以前世界的历史上有几个以孝治国的朝代,最后极端到杀妻乐母的地步。

  都是在权者为了保住自己手中权利的老把戏,给百姓洗脑,只是两个世界不同的是洗脑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以师为大,减弱了亲人之间的血缘联系,艺不轻传,阻缓了百姓的开化,洗脑就更容易了。

  即使再不喜欢这种封建洗脑,但是在一个地方就适应一个地方的规则,漆越可不觉得就他能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世界花了几百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只能庆幸自己没有一个压在头上的师父。

  郑晋洪也知道拜师的严重性,所以他把漆越叫到面前来,眯着眼再三打量,可是漆越太过年轻了,名声不显,至少外人看来根本不具备收徒弟的资格。

  漆全乐明白他的顾虑,所以他让人把漆越在家做的那些东西全都搬了过来,除了纺织机是秘密武器,摇床,澡盆,折叠桌,滑梯,还有漆越闲来无事时刻的孙大圣和郑文昊收到的祥云。

  郑晋洪拄着拐杖,左手哆哆嗦嗦的在这些东西上面划过。

  漆全乐在一旁与有荣焉的介绍道:这些都是小越的随手之作,我家铺子里又不少小越的作品,县城的孙老爷之前还说要请小越去为他家未出嫁的哥儿打嫁妆。

  漆汇信听了面露惊讶:可是孙玉山孙老爷?

  漆全乐点头。

  漆汇信得到漆全乐肯定的回答,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孙玉山他是知道了,爱女如命,孙家小哥儿的嫁妆,可是请的丰安郡有名的木匠师傅,现在却要请漆越去打,那不就说明漆越的手艺比郡里师傅的手艺还要厉害?

  郑晋洪自然也知道县城里鼎鼎有名的孙老爷,但是他不如漆汇信这个村长消息灵通,不知道关于孙家小哥儿嫁妆里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