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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第56节(1 / 2)





  小结巴哑声道,“姐姐,我还想更值得一点。”

  他声音坚定,阿梨瞧着他眉眼,心里有些酸楚,更多的却是高兴。

  有梦想,有方向,并且有敢于追逐的勇气,那便就是令人高兴的事了。

  薛延说,“人的出身或许会决定一些东西,但不会是全部。你很幸运,遇到了机会,但好机运的背后往往也藏着巨大的痛苦,如果所有人都能轻易成功,那人就不会有三六九等之分了。马老将军会是一位好师傅,但他也是个极为严厉的人,他不会讲情面与你,而且山上苦寒,你背井离乡而去,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夜深人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练武不是几日几月之事,这长久的艰难和寂寞,你都准备好了吗?”

  小结巴掷地有声道,“我可以的。”

  薛延知道他一定可以,他有这份坚韧的心性。一年前他们开第一个店的时候,小结巴可以每日卯时起身,第一个赶去,无论风雨,从未迟过一天。他在逆境中长大,家境的穷困,亲邻的逗趣嫌弃,前途的灰暗,重重阻遏,但他仍旧没有丢掉诚实和坚毅,仍旧相信真诚以待、以心换心。

  薛延认真道,“倪顺,我和你姐姐都相信,你以后会是个好将军。”

  小结巴咬着唇,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忽的跪下,朝着薛延和阿梨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啊。”阿梨忙忙将他扶起来,用掌心揉了揉他额头,叹气道,“顺子,你在哪里都不要慌,你要记着,你还有家的,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呢,什么时候累了,便就回来歇歇,嗯?”

  小结巴拼命点头,“晓得的!”

  阿梨说,“去和你娘说一说罢,她年纪大了,蓦的一离开你,不知该有多难过。”

  小结巴点头,说好。

  小结巴的娘是个很善良但沉默的妇人,她眼睛不好,天性便就比别人多了几分自卑,一路上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不过百来句,只会默默将所有事做好,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听。

  她没读过书,也不会说漂亮话,但她尊重且信任她的儿子,在小结巴将他的心思全都说出来之后,这个一向感情内敛的妇人无言了许久,最后轻轻道了句,“顺儿,你晚几天好不好,娘给你缝双千层底罢,穿着好舒服。”

  阿梨一直忍着没哭,但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泪。

  薛延也动容,他将阿梨搂进怀里,缓缓拍着她的背,忽而想起一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第78章 章七十八

  送走小结巴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已经快要四月份, 长亭边的垂柳已经枝叶茂密,几只燕子在水面上低飞掠食。

  阿梨和冯氏连夜做了几身新衣裳,与小结巴的娘的鞋子放到一起, 鼓囊囊的一个大包裹。

  马启山靠在一边柳树上, 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告别。

  该说的早就嘱咐许多遍了,现在到了这个时候, 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结巴把包裹背在背上,拥抱了每一个人, 最后轮到阮言初的时候,抿着唇停下。

  两人相差一岁,但小结巴比起弟弟却要矮上许多,小结巴得踮起脚尖, 才能与他平视。

  风静静从耳边吹过,小结巴眨眨眼, 忽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相对无言好半晌,最后还是阮言初打破沉默。

  他声音低低,温润如玉,轻声说,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顿了顿, 又道,“我知晓,你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得对得起你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可懂?”

  小结巴点点头,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轻轻抱了下阮言初的肩膀,小声说,“阿言,你得帮我照顾好我娘亲。”

  “会的。”阮言初温声应下,又笑道,“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分别终究是会到来的,重逢却遥遥无期。两匹马并肩西去,背影渐行渐远,留下一阵烟尘。

  又过五日,薛延他们也启程回了陇县。

  当初来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有些冷,现在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一路鸟语花香,更加惬意。走的还是来时的那条路,因着熟悉,速度要快了许多,不过半月功夫,便就快要到家了。

  旅程顺利,阿梨的胎也很稳,唯一不尽如人意的就是胡安和与韦翠娘之间的关系,韦掌柜早就已经不计前嫌,又与胡魁文称兄道弟了,但韦翠娘仍旧对着胡安和爱答不理,那似笑非笑样子,把胡安和愁的舌头上起了一排水泡。

  阿梨瞧着不忍心,也帮着胡安和问过韦翠娘,是不是真的想退婚了。

  韦翠娘说,“我好不容易将他培养的像个正经人样子了,又聪明又听话,怎么可能拱手让人,与他人做嫁衣。我辛辛苦苦那么长时间,受了他多少气,最后还要他娶别的女人?我怕不是疯了。”

  阿梨对她这种养儿防老似的语气失语良久,最后不解问道,“那你怎么还那样对他?怪可怜的。”

  韦翠娘眉梢一挑,摸着指甲道,“不是你说的,人的成长总在一夜之间,依我看,他还是差了那么点火候。我还是得吊着他一段时间,等寻个契机,将他从青铜剑锻造成白银剑了,再松口。”

  阿梨没太听懂她口中的这个剑那个剑都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了他们之间并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就放心了。

  只是听起来,胡安和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还是会很可怜。

  离陇县还剩最后二百里的时候,途径山林,正巧下了场大暴雨。夏日的雨来的急去的急,但电闪雷鸣看着分外吓人,雨势磅礴,薛延干脆停下车,沿途找了个山洞避雨。

  山洞不算小,容纳他们一行人绰绰有余,里头有些潮湿阴暗,气味不算多好闻,薛延到周围寻了些半干的柴火,硬生生给点起了一堆火,而后抱着阿梨到火边取暖。

  两辆马车并排堵在门口,挡住了大半的风,火光摇曳,倒也不算冷。

  还剩下一些干粮和水,大家草草吃了个午饭,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胡安和期期艾艾地挤在韦翠娘身边,难得没被赶走,他高兴地眉飞色舞,将私藏的半斤珍贵的糖炒花生都贡献了出来,给大家打零嘴。

  阿梨吃了药,头晕晕的有些想睡,枕在薛延的腿上小憩,阮言初抱着书坐在她头顶位置,挡住可能会吹来的风。

  外头风雨怒号,但洞穴里头倒是极温馨,大白日的也都不怎么困,胡安和更是精神抖擞,撺掇着大家一起讲故事。

  韦掌柜最喜欢听人家说书,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瞧,还带头鼓起掌。

  收到了老丈人的赞赏,胡安和更加有劲儿,当场就侃侃而谈,将先秦时期的野史给讲了个遍。从赵姬之乱、吕不韦之死,讲到了赵武灵王晚年昏庸,被亲信活活饿死在沙丘宫。

  胡安和人情世故弄不明白,但说书却是门儿精,让一众人听的入了迷。

  最开始的时候,胡安和还能侃侃而谈,但说到最后,他实在是口干舌燥说不下去了,便将目光投到了薛延身上,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薛延,你也来讲一个!”

  薛延不是很给面子,直接拒绝道,“我不会说故事,我还要哄我家阿梨睡觉,你们随便聊,我听着。”